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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江8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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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江88

孟鶴山早已成竹在胸,跟柳仲郎說出自己的計劃,“隔墻有耳,你且附耳過來。”

柳仲郎仔細聽過,道:“此計當真可行?我怕……很難。”

孟鶴山笑道:“當然需要時機。時值歲末,每年此時附近,餘寧的絲綢商人們都會舉辦冬季品鑒大賞,屆時,錢錦繡作為餘寧織造,必須過去。這,便是你我的時機。”

柳仲郎應下,同小廝一起回去自己房中。

兩日之後,果然如孟鶴山所言,錢錦繡出府參加品鑒大賞,一大早便出去,估計得夜裏吃完酒席才回來。

柳仲郎蒙上面巾,前往孟鶴山房間。

在大武國,未出嫁或家教森嚴的男子們,有蒙面紗的習慣。

一來,不讓外邊兒的登徒子白白瞧去自己的容顏,

二來,面紗顏色多樣,戴上後有種朦朧秀美。

柳仲郎微微咳嗽,戴面紗便更是不稀奇。

小廝照例給看守的侍衛們每人一把金葉子,道:“姐姐們,還是老樣子,我家公子病了,心裏不舒坦,來撒撒氣。大冷天兒,我給各位姐姐們準備了些熱乎酒菜,姐姐們可以休息會兒,要走時我就叫你們。”

侍衛們也習慣了柳仲郎這脾氣,對他很是佩服,大冬天,人家生著病還堅持來罵孟鶴山,真可謂身殘志堅。

令人肅然起敬。

這麽容易掙錢的快活錢,侍衛們也樂意,便都收了錢,去對面的值班小隔間裏吃點兒喝點兒,烤烤火。

門外站崗可冷呢。

柳仲郎一進去,先胡亂鬧了些動靜,便鬧便脫衣裳,跟孟鶴山換了打扮。

孟鶴山拿起柳仲郎的衣裳穿上,再將面紗和簪子等裝飾品戴上,很快打扮好。

兩人身高和體型本就差不多,現在這麽故意一打扮,遠遠看去,真真跟一個人似的。

只要不扯下面紗認真看臉,僅僅憑借身形,怕是連趙桑語都分辯不出來。

孟鶴山早已收拾了些錢財,貼身攜帶,如今換好衣裳面紗,馬上就能跟著小廝離開。

柳仲郎望著孟鶴山,叮囑道:“快去吧,早點兒走,免得娘子突然回來,再生變故。我記得你會騎馬,就讓人在錢府外的小樹林裏備了馬匹,你出去後就趕緊走。哥哥,祝你和趙娘子白頭偕老。”

孟鶴山微微驚訝,他沒想到柳仲郎還細心至此,為他備了馬。柳仲郎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,卻願意這般幫他,而非落井下石,著實難得。

他很想告訴柳仲郎,錢錦繡絕非良人。

可是,柳仲郎滿心滿眼都是錢錦繡,必定聽不進勸。

加上……人都是自私的。

柳仲郎如今是他唯一的希望,他不加以利用,他就得死。

他只有活下去,才能有再見趙桑語的可能。

贗品山河圖他已經趕工織好,就留在紡車上,錢錦繡一進去就能找到。

她想要的,就是秀麗山河圖。希望她拿到後,能減少對柳仲郎的責罰。

孟鶴山心情覆雜,違心道:“也祝你和錢錦繡永結同心。”

他看著柳仲郎,認真道:“謝謝你。真的,很感謝你。”

這句道謝,真心實意。

柳仲郎笑笑,“去吧。”

孟鶴山跟隨小廝往外走去。

小廝沖值班室裏的侍衛們招招手,“餵,姐姐們,我們回去了。”

侍衛們吃喝烤火打盹兒,不知道多舒服,一點兒都不想出去。

她們遠遠瞥一眼房間門口,小廝和那柳仲郎慢慢走遠。

沒什麽奇怪之處。

侍衛們繼續喝酒,根本沒將此當回事。

回到柳仲郎的住處後,事情就簡單得多。

柳仲郎和小廝早有安排,小廝將孟鶴山藏進運菜的車裏,運了出去。

孟鶴山一離開錢府,立刻按柳仲郎所說,找到馬匹,策馬狂奔。

他自由了!

他終於逃離了錢錦繡的魔爪!

孟鶴山並沒有往周頌聲的府邸去。

他能給錢錦繡織造雲錦,就能給別人織。

所以,錢錦繡不會允許他活著。

一旦錢錦繡發現他逃了,會立即帶人去找周頌聲,而且,以錢錦繡的性子,必定會歇斯底裏,瘋狂報覆,不留絲毫餘地。

事到如今,不能再留在餘寧。

孟鶴山想想,決定逃往陵京。

如今這情形,他和趙桑語已經入局,不可能再置身事外。

既然如此,他就要做好準備,跟錢錦繡決一死戰。

孟鶴山穩定心神,往餘寧碼頭奔去。

途中,他一直在細心觀察路人。

有個乞丐身形同他差不多。

孟鶴山下馬,從頭上拔下玉簪,遞給乞丐,道:“勞煩幫個忙,這個簪子送給你當報酬。”

乞丐看看簪子,可別小瞧乞丐群體,他們可是見多識廣。

這簪子,一看就很值錢。

乞丐疑惑,“俺就是個要飯的,恁有啥子事哦?”

孟鶴山道:“把你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給我。”

乞丐雖然不懂,但有錢賺,猶豫一秒都是對她乞討生涯的不尊重。

脫脫脫!

孟鶴山拿上乞丐的衣裳,翻身上馬,飛速離去。

乞丐捧著上好的白玉簪子,望著孟鶴山的背影發楞,自言自語道:“恁的娘嘞,都說俺傻,俺腦子有問題……今天俺才知道俺不是最傻的,這年頭,有錢的公子哥才傻啊……有病。”

乞丐高高興興捏著簪子,這東西可值錢啦,她要去換件厚實的棉衣,再加十個肉燒餅。

今晚,她就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丐丐。

孟鶴山馬不停蹄,快到碼頭時,在驛站找個販子,將馬賣了,再步行去碼頭。

碼頭旁的蘆葦叢十分茂密。

孟鶴山躲進蘆葦叢中,將乞丐的破衣裳換上。

他迅速將自己的長發盤在頭頂,用個布條抱成個鼓鼓的元寶發髻。

這個發髻是勞苦女工最常見的發型。

男人喉結明顯,好在現在是冬天,撕個布條當圍脖擋住,一點兒都不奇怪。

孟鶴山看看水中倒影,很好,除了沒胸,各處都很像女人了。

他天生瘦高個兒,扮成女人並不困難,看上去和錢錦繡一個類型。

至於胸……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明顯的胸。況且,冬天穿得厚,看不出什麽來很正常。

孟鶴山把脫下來的柳仲郎衣裳撿起來,撿幾塊大石頭包進去。

他走了一會兒,找到塊沼澤地,將包有石頭的衣裳扔進去,找根棍子把那團衣裳捅進淤泥裏。

這下,神仙都別想找到痕跡。

孟鶴山雙手沾些淤泥,塗在臉上,手在衣裳上蹭蹭。

臟兮兮的娘子,由此誕生。

裝扮好後,孟鶴山趕去碼頭,觀察一會兒後,找到一條要前往陵京的貨船。

他盯上那條船的船頭娘子,哈著腰跑過去求人。

船頭娘子都要開船了,不願意再收人。

孟鶴山可憐急切,“求求姐姐了。我收到信,家裏孩子生了急病,相公為了照顧孩子也病倒了,如今家裏缺錢缺藥,我得趕過去救命。要不然,現在年不年節不節,誰願意沒掙到錢就趕來趕去呀?姐姐幫幫我,我力氣大吃得少,工錢我也不要你的,只求借個船。”

船頭娘子見她確實情急,心裏也同情,“唉,得了,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呢,你上船吧。”

孟鶴山千恩萬謝,“多謝姐姐,多謝船頭。”

說著話,他就很有眼力勁兒地上前幫忙,將剩下的貨物往船上扛。

船頭娘子見她確實力氣大,便沒再多說,繼續清點隊伍,準備出發。

開船了。

孟鶴山懸著的心,總算暫時放下。

他像其他女工們那般,坐在甲板上,打了飯菜,吃飯休息。

浩浩湯湯的海面,一望無際,雪飄下來,融入海水中。

船頭娘子在他旁邊坐下吃飯,閑聊道:“剛才忙著出船,沒工夫細問。妹子你怎麽稱呼?”

孟鶴山稍加思索,道:“趙七。船頭叫我七娘就行。”

船頭道:“七娘啊,我看你力氣挺大,做事也麻利,想必也是家裏逼急了才這般匆忙。你家中什麽情況啊?”

孟鶴山望著海面,傷感道:“前些年攢錢娶了親,生了兩個孩子。但錢不夠用,只好讓相公在家裏帶孩子,我去外頭掙錢。偏偏小孩子容易生病,死了一個,另一個現在也不太好。”

趙小鵝已經死了。

趙小黃,不知如何。

船頭娘子聽得心裏頭難受,道:“唉,節哀順變呀。我也是一大家子等著吃飯,否則誰願意幹這跑船的苦差事呢?七娘你好好做事,等上了岸,該多少工錢我一分都不少你的。救孩子要緊。”

孟鶴山謝過船頭娘子,低頭吃飯。

錢錦繡回到府中,第一時間就跑去孟鶴山房裏看進度。

要是再拖拉,今晚就把那只狗宰了煮火鍋。

她推開門,在看到柳仲郎的一瞬間,傻了眼。

錢錦繡立刻滿房間跑一圈,沒人!壓根不見孟鶴山的半分影子!

不幸中的萬幸,她在紡織車上看到了完整的秀麗山河圖。

柳仲郎不知所以,他特意穿了孟鶴山的衣裳,梳了同樣的發髻。見錢錦繡慌張尋找孟鶴山,完全沒看自己一眼,柳仲郎哭著跪在錢錦繡腿旁,求她看看自己。

柳仲郎哭喊乞求,“娘子,你把我當成孟鶴山替身也好,當成任何人也罷,我只求你看看我。我再也受不了你置我如無物的模樣!孟鶴山他走了!他再也不會回來了!”

從此以後,她只有他一個人,太好了,她只能看到他。

錢錦繡大吃一驚,顫巍巍指著柳仲郎,“你說什麽?他走了……再也不會回來……你什麽意思?”

柳仲郎絲毫不怵,直接說出放走孟鶴山之事。

錢錦繡死死捏住秀麗山河圖,一腳踹柳仲郎身上,“你個蠢貨!你去死吧!”

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,拔了劍,帶人飛奔前往周頌聲的府邸。

錢錦繡:真的沒人同情下我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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